窝瓜喝水不以器皿盛舀,也不以手掬捧,直接将头一股脑的闷在水里憋着气“咕咚咕咚”,李绿蚁双眼瞪的老圆,看到这一幕浑似看到了《西游记》第二十回“万寿山大仙留故友·五庄观行者窃人参”,那猪八戒生吞活剥人参果一段。
书中写“猪八戒食肠大,口又大,一则听见童子吃时,便觉馋虫拱动,却才见了果子,拿过来,张开口,毂辘的囫囵吞咽下肚,却白着眼胡赖,向行者、沙僧道‘你两个吃的是什么?’还道‘哥哥吃的忙了些,不像你们细嚼慢咽,尝出些滋味。我也不知有核无核,就吞了下去。’”
初始李绿蚁还觉得猪八戒这般,现实生活中绝不可能有,没想到喝水的时居然遇到了,真是造化弄人!
却见窝瓜足足好似鲸吞一般,憋着气起开头,再次将头埋在水里,又起开头,再埋入水里,足足轮转了四五次,终于翻着白眼捂着肚子躺在了石床上,嘴里喃喃,只道一个“爽快”。
李绿蚁在旁边看的惊疑不定,此时倒也不是再担忧这水里有毒没毒,之前向来也知道这窝瓜饭量大,怎么连喝水也异于常人?刚才一顿最少以两升计算,这起码喝了十升水,难道这窝瓜是属骆驼的?肚子跟驼峰一样,别人贮藏脂肪,他的水囊也非同小可?
摸了摸下巴:怪不得村里的老人无论是大病小病,第一件事上门就嚷嚷着多喝热水,这热水要是真的喝了能包治百病的话,李绿蚁觉得窝瓜一定万毒不侵。
窝瓜见李绿蚁只盯着自己看,也不喝水,还以为他现在还在担心水里有毒,摆了摆手“放心,现在这水里除了本大帅的口水,什么毒也没有,就是有点——”顿了顿“吧唧”了一下嘴巴,似乎刚才喝的太快没尝出来什么滋味,现在正在回味“就是有点怪怪的,也说不上来哪里怪,总之好像有股抹布味。”
抹布味?
李绿蚁也实在渴的受不了,见窝瓜躺了半天面色红润,实在也没什么事,试探性的闻了闻,以水壶装了点水慢慢的喝着。
长时间缺水却之后大量进水的话会水肿,此事得慢慢来——
窝瓜忽然抖擞了一下,好像抽筋一般,一惊一乍的“哇呀”怪叫一声,惊得李绿蚁还以为水里有毒,现在才开始反应,差点将水壶扔出去,窝瓜却开始宽衣解带,对着河水开始尿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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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嘿嘿,喝多了,尿急。”
李绿蚁脸色青白交加“那你也不能在这——”
“那我要尿在地上,你不是说随地大小便会被拘留吗?我尿在河里总行了,这水总不受国家保护,你可别说这水也是文物。”
…………
李绿蚁深吸了一口气,径直走到了上游,还好窝瓜也没有将事做的太绝,没有在上游尿尿,自己只要在上游喝水也就是了。
哎——
李绿蚁摇了摇头:上古尧帝想让位给许由,却许由认为自己是一个结志养性、淡泊名利之人,听尧帝如此说,以为耳朵受到了污染,因而临水洗耳,巢父带着牛正准备喝水,听到此事,以为许由实在是沽名钓誉之徒,洗耳之水也是秽浊之水,便不愿让牛在其下游饮水,牵着牛去上游。
古有巢父牵牛上游避秽,今有本人携壶上游饮水,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,还好有幸可饮牛之地啊。
李绿蚁一边喝水,一边看着窝瓜朝水里面尿尿,居然场面出奇的融洽,一时间这地下水居然被喝出了“晚来天欲雪”的意境来。
一个小时后——
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黑眼镜,此时两人也因为此地有水,顺带着将早中晚饭一起吃了,也不知后面还有没有这闲工夫让两人蹲在这里一边吹牛一边吃饭了,然而即便再过去了一会儿,黑眼镜还是没回来。
窝瓜好奇的“这我们跑过来也只用了十分钟,这都一个多小时了,这黑眼镜怎么又不见了?不会是又跟上次一样没义气的跑了吧?”
“不可能,现在装食物的包是我背着,他怎么可能会走?”
窝瓜嘟囔的“要是他偷偷藏起来一些咱们也不知道啊。”
摇摇头“黑眼镜为何要藏?”眯眼:不可能藏起来,但很有可能外面有人在接应就是了,那广陵王玺无论如何也是该在那青石巨门后才出现的东西,这黑眼镜到底是如何搞到手的,实在是叫人好奇。
吃饱喝足后,李绿蚁背着包道“好了,看到这地下水,就知道已经跟之前我们遇到的瞒天回环术没关系了,咱们回头去找找黑眼镜,万一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呢?”
却窝瓜匆匆忙忙的将水壶全部拿出来,趴到那水边开始一个个灌水,李绿蚁见了也来帮忙,当几个水壶都灌满水后,窝瓜又要将急救箱内装药品的胶囊全部倒掉,将瓶子也全部装水带走“万一后面再也没有水,咱们再断个好几天水,那本大帅不得还再受一次折磨吗?”
李绿蚁连连阻止“‘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;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’,这些药品都是弥足珍贵的,水没了还可以再找,药品没了的话,遇到紧急情况如何再造?你不会以为我还会用这些石头烂泥的,给你造出一个青霉素吧?”
窝瓜挠了挠头“万一用不到呢?这水好不容易遇到了,这——”
“万一用到呢?咱们现在是处于一个危险的情况中,现在也不过是相对安全而已,药品是绝对不能丢的,水没了我们还可以饮血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听李绿蚁这样说,窝瓜总算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品收起来,有些留恋的看着河水,其实李绿蚁不然窝瓜在这儿取水的原因还有一个:这里,方才被这沙雕尿过了啊!!
黑眼镜黑着脸从阴影里走出来,李绿蚁见到黑眼镜的神色,心里瞬间“咯噔”一下,这黑眼镜天不怕地不怕的,连僵尸王都没放在眼里,什么事能让他脸色难看成这样?
窝瓜心大的站起身咧咧道“哎呀老大,刚刚你去哪儿了?我们兄弟正准备去找你呢,难道是偷偷背着我们‘嘿嘿嘿’去了?行啊,兄弟,在这环境中还有这个雅兴?”
黑眼镜平视向两人,在窝瓜头顶的探照灯照射下,气氛为之一滞,缓缓开口“除了我们进来的通道,刚才那间墓室,再次消失了。”
什么?
窝瓜与李绿蚁脸色同时大惊,仓惶上前打着手电筒查看,发现果然除了通往这河道的一条路,那墓室果然被一堵好似黑玉的墙体封的严严实实,甚至两人敲敲打打,发现果然连一点工匠修补的痕迹都没有,当场惊呆。
原来黑眼镜这么久没回来,不是因为别的,想必这其中的惊变使得黑眼镜也提起了防备,在那墓室消失时,黑眼镜又折返回这里,仔仔细细的将此地检查了无数遍,而从黑眼镜的脸色看来,显然是一无所获。
连黑眼睛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,那他们俩——
窝瓜与李绿蚁还是不死心,打着手电筒上上下下还是每一条缝都扣了个便,发现此次所处的幻境,跟之前遇到的任何情况都不一样,以前所看见的,至少是有墙砖有地缝,现在居然这片空间浑然一体,什么墙砖地缝都没看见,诡异十分。
两人即使不信邪的敲敲打打也一无所获,正失望的往回走时,黑眼镜已经拿起水壶中的水喝完了,看着两人,平静的“还有一点——”
话未说完,李绿蚁只感觉这墙壁忽然莫名其妙的抖动了一下,紧接着,原本那一堵是堵住墓室的墙,骤然抽风一般,好似人为在背后操控,黑压压的向前推动,宛若多米诺骨牌,“轰隆隆”的滚滚向前。
“卧槽卧槽——屎壳郎下士,这墙要压死我们!!”
窝瓜与李绿蚁脸色煞白,窝瓜连忙看向李绿蚁,李绿蚁一个箭步背上背包,看着愣神的窝瓜,“还看什么,此地绝非善地,快跑啊!”
窝瓜指着河水“水水水水——”
“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水,大不了喝尿就是,快跑啊!!”
“轰隆轰隆——”那墙体间的挤压声越来越大,黑眼镜早就跑的不见踪影,三人一路跌跌撞撞,沿着河水的上游仓惶奔逃开去,这一逃就逃了有几里地。
这几里地只感觉弯弯绕绕,好似再次经历了一番那克莱因的曲颈瓶大冒险,曲曲折折,惧怕那后面的墙体可能会把自己压扁,更是窝瓜主动提议,撒丫子狂奔了十分钟。
“老铁,我说,差不多了吧。”
李绿蚁在三人中体力最差,还别小看了窝瓜,虽然跑起来像个酱油瓶里泡过的马铃薯,但是这两百多斤肉还真的是每一块都不白长,都是加油的助燃器,肺活量是绝对的,跑了十分钟都没怎么看他大喘气,反倒是李绿蚁平时就缺少锻炼,现在跟个腌黄瓜一样有气无力。
“呼哧呼哧”的喘了几口大气,李绿蚁弯下腰,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“我说,咱们都跑了十分钟了,后面也没什么动静,先歇歇吧,我看这里跟刚才那地方也不一样,又变成无尽曲折的墓道了,且容我喘口气。”
窝瓜转头恨铁不成钢的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努力,屎壳郎下士,拿出你平时推粪的毅力与恒心,短短的一条墓道,绝不能耐你如何。”
李绿蚁摇摇手,大汗淋漓的“古书有云——”
“得得得——原地休息五分钟,我代表广大的人民群众,求求你别骚了。”
说是广大的人民群众,其实也只有窝瓜一人,黑眼镜似乎也知道凡人的体力大概也在这里,当窝瓜提议休息时也没怎么反对,只是带上一把狼眼手电慢慢往前去了,显然是要去探探路。
这条墓道说来跟刚开始进来的那墓道有些微的类似,不宽不窄,整体相似于一个不规则而坑坑洼洼的圆形,也不知那刘荆的想法是什么,哪有人这么修阴宅的。
窝瓜啃着从李绿蚁那里死皮赖脸要来的压缩饼干道“你说会不会是手下的工匠从中吃了回扣,本来应该修的四四方方,但是钱不够了,这才偷工减料?我就说这刘荆天天都要琢磨造反,经费肯定是大大的不足。”
李绿蚁背靠在墙上,摇了摇头“我现在也约略有点看出来了,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墓室。”见窝瓜要反驳,打住道“因为在这里看到了地下水,我就已经很怀疑了,虽然那地下水无毒,但是风水中讲,一处墓地的水,要入堂,又要有下关收水,或者水龙暗拱,这都是好水。凡水之来,欲其屈曲,横者欲其绕抱,去者欲其盘亘,回顾者欲其澄凝。风水中的水比山势都要重要,我们看到的水,从哪一点上来说都完全不属五常之理,是大大不可取的。”
“要是真的有人这么修墓的话,这人不是个江湖骗子,根本不懂半点风水之说,要么就是存了心要让这刘荆断子绝孙,故意让他膈应。”
窝瓜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绿蚁“一条地下水能看出来这么多?”
李绿蚁实在累得很,摆了摆手“这些我日后慢慢的告诉你,先,让我歇歇。”他实在奇怪,为什么窝瓜都不喘,却见窝瓜揉了揉小腿,腿上的肥肉颤了颤,见李绿蚁如此狼狈,四处打量起来。
黑眼镜已经走了两分钟。
当窝瓜头顶上的探照灯,照射在这些黑玉的墙壁上也是被吸收了光芒,这些黑玉石头坑坑洼洼的,窝瓜看了连连咋舌,深深觉得“吃回扣”这种事情,是从老祖宗那里就遗传下来的恶劣风气,这不,在这儿找到证据了吧。
忽然灯光一闪,那墙上原本坑坑洼洼处拱起来的凹凸之地,蓦然动了一下,窝瓜一愣,刚准备伸出去的摸一下墙壁的手乍然一停,揉了揉眼睛:娘的,大脑缺氧还能产生幻觉?这是快跑的负面作用吗?
将手从眼部放下,趋脸靠近那墙壁,墙壁外表都是黑色的,但是坑洼之处略有些褶皱状的瑕疵,好似石头上的斑纹一般,但大都是静止不动的。
拍了拍胸口:果然是个错觉。
放心大胆的准备用手抠抠,预备看看这墙上的黑玉到底是个啥品质,突然间那原本静止不动凹进去的墙壁,猛然往外一拱,原本是陷在里面的,又鼓了出来,好像是个气球般,这次窝瓜离得很近,瞧的真切,绝不可能看错,吓了一大跳,足足往后退了三步。
李绿蚁奇怪的“窝瓜,杂交水稻吃饱了,压缩饼干还不够你吃吗?”
窝瓜颤颤巍巍的指着墙壁“屎壳郎下士,你快看,你看,这墙会动!”
李绿蚁瞳孔一缩:刚才几人不就是被好似推土机碾过一样的,那墙壁和声音赶到这里来的吗?难道那神秘的墙壁这么快就追过来了?
凑近一看,见墙壁坑坑洼洼,却是静止不动的,又用狼眼手电四处照射了一下,发现也没刚才那“轰隆轰隆”的声音,有点不甚满意的“窝瓜,刚才那墙可是要把我们压死,你说的会动,是指这幡在动,还是你自己的心在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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窝瓜眉毛骤然拧成结,一脸懵逼的看着李绿蚁“你他娘的在说什么,老子说的不是蛋炒饭,也不是爆炒猪肝,是墙,墙在动!”
墙壁还是好端端的,一副琴瑟在御、岁月静好的鬼气森森,是他在地下几百米应该有的样子,李绿蚁摆了摆手,觉得窝瓜魔怔了,当即就要转个方向坐下,却窝瓜忽然又“啊”大叫一声,骤然指着李绿蚁背后,李绿蚁脸色一变。
“刚刚有一块墙皮跳到你背上去了,好大一个!”
…………
李绿蚁面无表情“窝瓜,你就是被杂交水稻喂得太饱了是吗?”
“不是啊,我是说真的,刚刚真的有一块黑色的墙皮跳到你身上去了!”
李绿蚁深吸了一口气,觉得此时若再不配合窝瓜的不靠谱,不定他还要整出多少幺蛾子来,无奈的“好,你说有墙皮跳到我背上了,现在也该在背包上,咱们就到底看看我的背包上有没有那主动投怀送抱的墙皮,要是没有的话,我就代表全国人民撤销你的兵马大元帅之位!”
将狼眼手电咬在嘴里,窝瓜一脸张望的等着结果,但见李绿蚁十分干脆,显然是认为窝瓜在胡说,利落的就解下了背包,一片黑色的墙皮正静静地好似吸盘一样,竖直宽长的躺在背包上,李绿蚁脸色一变,大喊一声将包扔了出去,砸在了对面的墙上,这一砸不要紧,原本好端端的墙体骤然间好似那缠绕在一起的长蛇,又密密麻麻的好事蛆虫般,开始扭动起来。
“啊!!”
李绿蚁与窝瓜抱在一起惨叫一声,黑眼镜闻风赶来,见两人瑟瑟发抖的看着两边墙壁,墙壁上有凹凸不平的地方,众人还以为就是墙体的一部分,乃是静止的石块,没想到居然会是活物!